＂没想到住个院，我才看清哪个孩子是真心疼我，哪个是做做样子。＂我对着老小区晨练小组里的姐妹们感叹道，她们听了直摇头，各个都说子女不如从前了。


　　我叫王兰芳，今年68岁，退休前是个小学老师，教了三十多年的语文，桃李满天下。


　　我有三个孩子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，在我们那个年代，能有三个孩子的家庭不多见。


　　大女儿李丽华今年已经45岁，在市里开了家装修公司＂金典装饰＂，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，听说手底下有几十号员工。


　　二女儿李秀娟今年43岁，在一家普通的外贸公司上班，工资不高不低，嫁在城东的青山小区，日子过得踏实。


　　小儿子李建国才39岁，在海信电器做销售经理，娶了个漂亮媳妇张雅，还有个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，一家人跟我住在一起，在锦绣华庭小区。


　　退休这些年，我的生活说实话挺滋润的，早上跟小区里的老姐妹们一起跳广场舞，中午回来做做饭，下午带带小孙子，晚上看看电视剧，日子过得有声有色。


　　记得上个月，我们小区的李大姐跟我说她儿子把她送进了养老院，说是工作忙照顾不了，我当时心里还暗自得意，觉得自己多有福气，三个孩子个个孝顺。


　　大女儿丽华虽然工作忙，但隔三差五就给我送补品、买衣服，前年过年还给我买了条金项链，足足花了一万多。


　　二女儿秀娟虽然家境一般，但特别贴心，隔两天就骑电动车来看我，每次来都带着自己做的小点心，知道我爱吃她做的桂花糕。


　　小儿子建国就更不用说了，让我跟他一家住在一起，每天都能看见可爱的小孙子，媳妇对我也挺好，从来没红过脸。


　　每次遇到老同事聚会，我都忍不住显摆我的子女多孝顺，弄得大家都羡慕不已。


　　那天我正在小区广场跳舞，跳到一半的时候，忽然胸口一阵剧痛，像是有人在用刀子使劲地剜我的心脏，疼得我直冒冷汗。


　　＂兰芳，你怎么了？＂跳舞的王阿姨看我脸色不对，赶紧过来扶住我。


　　我想说话，但嘴巴张了半天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，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
　　我醒过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周围都是白花花的墙壁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。


　　＂妈，您终于醒了！＂二女儿秀娟坐在床边，满脸都是泪痕，看起来像是哭了很久。


　　＂我这是怎么了？＂我感觉嗓子干得冒烟，说话都费劲。


　　＂您是冠心病发作，要不是王阿姨及时叫了救护车，后果不堪设想。＂秀娟边说边给我倒了杯水。


　　这时医生走了进来，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，戴着一副金边眼镜，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。


　　＂王阿姨，您的冠状动脉严重堵塞，需要做搭桥手术，手术后还需要长期卧床休养。＂医生看着化验单，语气严肃地说。


　　听到＂手术＂两个字，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，这么大年纪了做手术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。


　　大女儿丽华这时候也赶来了，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，看起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。


　　＂妈，您别担心，手术费我来出，我已经安排好了VIP病房。＂丽华在病床前握着我的手说，语气坚定。


　　二女儿秀娟摸着我的额头，眼睛都红了：＂妈，这段时间我请假照顾您，您放心，我已经跟单位说好了。＂


　　小儿子建国站在一旁，手里还拿着公文包，看样子也是从工作岗位上直接赶来的：＂妈，我跟二姐轮着来，您放心，一定不会让您受罪的。＂


　　听到孩子们的话，我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。


　　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把三个孩子培养得这么懂事孝顺，想到他们现在都围在我的身边，我就感到一阵温暖。


　　手术很顺利，医生说我的恢复情况比预想的要好，但还需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月左右。


　　正是术后恢复的这段时间，让我真正看清了三个孩子的差别。


　　大女儿丽华确实帮我安排了最好的病房，是个单人间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陪护床，窗外还能看到医院的小花园。


　　手术费十几万她一次性交清了，还特意找了医院最好的专家给我做手术。


　　可她工作实在太忙，一周也就来看我一两次，每次待不了多久就匆匆离开，但她从不忘记带各种营养品和水果。


　　＂妈，公司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，我实在抽不开身，您别生气啊。＂丽华每次都这么说，眼睛里透着歉意。


　　我能理解她，毕竟她要管那么大个公司，几十号员工的饭碗都攥在她手里，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整个公司的运转。


　　二女儿秀娟就不一样了，她直接跟单位请了一个月假，每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我病床前。


　　早上六点，她就起床帮我擦洗脸和身体；七点，准时拿来早餐，一勺一勺地喂我；八点，按时给我量血压、测体温；一天到晚，忙前忙后，从来不喊累。


　　我上厕所腿脚不便，她二话不说就搀扶我，甚至端屎端尿都不嫌脏。


　　＂妈，您别急，慢慢来，我扶着您呢。＂秀娟总是这么温柔地说。


　　看着她被陪护折腾得憔悴的样子，头发都没时间梳，脸色蜡黄，我心疼得不行，可她从不喊苦，还总是笑呵呵的。


　　有一天夜里，我疼得睡不着，看见秀娟趴在陪护床上，背对着我默默地抹眼泪。


　　我知道她在担心我，也在想念她的丈夫和孩子，但她一句怨言都没有。


　　至于我最宠爱的小儿子建国，让我真是大跌眼镜。


　　开始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和二姐轮流照顾我，结果一个礼拜也就周末露个面，每次待不了多久就找借口走了。


　　有一次他来的时候，我正好肚子疼想上厕所，他扶我的动作明显比秀娟笨拙许多，脸上还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。


　　＂妈，您别担心，我和弟妹这不是要工作嘛，孩子还小也要照顾，实在是分身乏术啊。＂建国每次都这么解释。


　　我当时没说什么，心里却凉了半截。


　　就算工作忙，也不能连自己亲妈住院都不管不问啊，更何况我平时对他那么好，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想着他。


　　看着每天无微不至照顾我的二女儿，再想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儿子，我心里的天平开始偏移了。


　　更让我意外的是在术后第三周发生的事。


　　那天医院突然通知我需要做一个特殊检查，这个检查不在医保范围内，需要自费，差不多要三万多。


　　我让秀娟打电话给丽华，问问她能不能帮忙支付这笔费用。


　　＂妈，公司最近资金周转有点困难...＂电话那头的丽华吞吞吐吐地说。


　　我能理解，她公司规模大，资金流动紧张很正常，再说她已经为我付了十几万的手术费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

　　＂妈，您别担心，我来付这笔钱。＂二女儿秀娟放下电话，二话不说就掏出了存折。


　　＂秀娟啊，你家里条件我知道，这么多钱...＂我不忍心她掏这么多，毕竟她工资不高，还要养家。


　　＂妈，您别管，我有存款。＂秀娟说着，转身出去了。


　　晚上她回来的时候，我发现她手上的结婚戒指没了。


　　那是她结婚十周年的时候，她丈夫省吃俭用买给她的，平时她宝贝得很，洗衣服做饭都舍不得摘下来。


　　＂你的戒指呢？＂我问道，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。


　　＂没什么，就是摘下来洗手忘记戴了。＂秀娟笑着糊弄过去，但我看得出她眼中的不舍。


　　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。


　　秀娟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，记得她上初中的时候，我生了一场大病，是她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我，从来不让我操心。


　　现在嫁人了家境一般，她丈夫是个普通工人，月薪四五千，两人还要供房贷，她居然为了我把戒指都当了。


　　我问小儿子能不能帮忙分担点，毕竟他工资不低，一个月上万，还住着我的房子，不用付房租。


　　＂妈，您也知道，最近房贷压力大，孩子要上兴趣班，手头实在紧...＂建国支支吾吾地说，眼神闪烁，不敢直视我的眼睛。


　　听了这话，我的心彻底寒了。


　　明明他工资不低，还省了房租，却连自己亲妈的医药费都出不起。


　　想到这里，我就忍不住回想起小时候为了供他读书，我省吃俭用，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；他结婚的时候，我把积蓄全部拿出来给他买房子。


　　现在我需要他的时候，他却推三阻四，真是养儿防老不靠谱啊。


　　就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，医院的护士小刘来换药，看我红着眼睛，关切地问：＂王阿姨，您怎么了？＂


　　＂没什么，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。＂我勉强笑了笑。


　　＂您别难过，您的二女儿对您可真好，这么多天没回过家，天天守在这里，我们医院的人都看在眼里呢。＂小刘一边换药一边说。


　　＂是啊，我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，就是命苦了点。＂想到秀娟的付出，我心里又酸又甜。


　　出院那天，我做了个决定：＂建国，妈决定搬去秀娟家住一段时间，你不用来接我了。＂


　　小儿子一愣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：＂妈，不是说好您住我家吗？孩子还等着奶奶回去呢。＂


　　＂妈想换个环境，你媳妇工作忙，也不用再照顾我这个老太婆了。＂我淡淡地说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漠。


　　建国还想说什么，但看到我坚定的眼神，最终只能点点头，帮我收拾了行李。


　　搬去秀娟家后，我的身体慢慢恢复了。


　　她家虽然不大，只有七十多平的两居室，但收拾得干干净净，窗明几净。


　　秀娟专门把主卧让给了我，她和丈夫睡在小卧室，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，晚上还陪我散步，日子过得安静而温馨。


　　有一天下午，秀娟上班去了，我在她书桌上整理东西，无意中发现了一张银行卡对账单，那是大女儿丽华的。


　　我好奇地看了一眼，发现上面记录着每个月从丽华账户转出五千块钱到一个养老账户。


　　我记下账号一查，惊呆了——那是个我名下的账户，已经存了十几万！


　　而且这笔钱从2015年就开始每月定期存入，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！


　　我的脑子＂嗡＂的一声，一下子转不过弯来。


　　丽华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，这十年来一直默默地为我攒着养老钱，却从不邀功。


　　正当我还在震惊之中，听见秀娟提前下班回来了，她在阳台上打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。


　　＂姐，你别担心，我会照顾好妈的。＂


　　＂嗯，我知道。你公司不是真缺钱，是故意让我在妈面前表现是吧？你也太傻了，自己累死累活的还要供房贷，钱都让我用了。＂


　　＂我知道你心里有数，妈这辈子为我们付出太多了，现在轮到我们回报她了。不过你也别太拼命了，公司刚上市，事情肯定很多。＂


　　听到这话，我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
　　原来丽华根本不是钱紧，她是故意给妹妹创造机会在我面前表现！


　　她太了解我了，知道我这人最看重的是谁在身边照顾我，所以她宁愿自己当＂坏人＂，也要成全妹妹在我心中的地位。


　　我想起这些年来，丽华虽然工作忙，但从来没有忘记照顾我。


　　每次春节她都给我包最大的红包，却从不在我面前提起；每年我生日，她总是第一个送来礼物；她还悄悄给我办了份最好的医疗保险。


　　就像这次住院，若不是她提前安排好VIP病房，提前联系好专家，我哪能得到这么好的治疗？


　　她用她的方式默默地爱着我，而我却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她。


　　过了几天，迎来了我的生日。


　　秀娟一大早就做了长寿面和寿桃，丽华提前来到秀娟家，带来了一个精美的蛋糕和一大束鲜花。


　　＂妈，给您报个喜讯，公司刚上市成功了！我准备带您出国旅游，好好休养身体。＂丽华笑着说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

　　我正想说什么，秀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。


　　她接完电话后脸色变了：＂妈，建国出事了...＂


　　我心一沉：＂怎么了？＂


　　＂他被公司裁员已经三个月了，一直瞒着没敢告诉您。他老婆说他每天早出晚归，其实是在到处找工作。今天他在工地上帮人干活，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，现在在市中心医院。＂


　　我顿时懵了。


　　建国被裁员三个月了？那不正是我住院的时候？


　　我回想起他每次来医院都匆匆忙忙，经常接电话，眼睛下面总是挂着黑眼圈。


　　原来不是不愿意照顾我，而是在拼命找工作！


　　我们三人立刻赶到医院，看到建国躺在病床上，腿上打着石膏，脸色苍白。


　　他一看到我们，眼泪就下来了：＂妈，对不起，我不是不想照顾您，我怕您知道我失业会担心...＂


　　原来海信电器因为业绩下滑，大规模裁员，建国作为销售经理首当其冲。


　　他没敢告诉我，怕我担心，也怕失了面子。


　　他每天到处投简历，甚至去工地搬砖挣钱，就为了不让家里的生活水平下降，不想让我和孩子受委屈。


　　＂傻孩子，有什么事不能跟妈说呢？＂我紧紧握住儿子的手，心疼得眼泪直流。


　　丽华拍拍弟弟的肩膀：＂傻弟弟，有什么事不能和家人说？我公司正缺人，你要不要来试试？正好我们在筹备新项目，需要有销售经验的人。＂


　　秀娟也笑着说：＂是啊，我们是一家人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。你媳妇和孩子可以先住我那里，房子虽然小点，但能省一笔房租。＂


　　看着三个孩子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孝顺。


　　丽华用经济支持全家，又默默为我准备养老金；秀娟用时间和精力陪伴我，无微不至地照顾我；建国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，也想着不给我增添负担。


　　他们都是好孩子，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同。


　　＂孩子们，妈这些年一直以为自己很懂你们，其实是妈肤浅了。＂我握着三个孩子的手说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

　　＂妈，您别哭了，都是我们不好，没把心里话跟您说清楚。＂丽华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。


　　后来，建国在丽华公司找到了新工作，薪水比以前还高，他媳妇也对我改变了态度，每周都带着孙子来看我。


　　我决定搬出来住，不再给任何一个孩子增添负担。


　　我用丽华给我存的养老金买了个小公寓，离三个孩子都不远不近，这样他们来看我也方便。


　　我告诉他们：＂妈还能自己照顾自己，你们各有各的家，各有各的难处，妈都理解。以后有空就来看看我，没空也别勉强，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我就行。＂


　　如今每到周末，三个孩子轮流来看我。


　　丽华虽然工作忙，但每次来都会带我去最好的饭店吃饭，带我去商场买衣服，还经常带我去体检，生怕我有什么闪失。


　　秀娟隔三差五就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来给我做可口的饭菜，陪我聊天说笑，有时候还会在我家过夜，就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我身边。


　　建国找到新工作后脸上有了笑容，每次来都陪我散步聊天，还把他儿子送来跟我住几天，让我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。


　　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，看着夕阳西下，思绪万千。


　　回想那场病，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：所谓＂聪明＂的孩子，不是只会出钱不出力，也不是只出力不出钱，而是根据自己的能力和条件，选择最适合的方式来表达爱。


　　真正的亲情，从来不是在比较谁付出多，谁付出少，而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尽心尽力，共同构筑一个温暖的家。


　　＂没想到住个院，我才看清哪个孩子是真心疼我。原来，他们三个都是真心的，只是方式不同罢了。＂我对着老姐妹们感叹道，她们听了连连点头，说我是世上最有福气的老太太。